“现在心情好了,跟姐姐说说好吗?”
阿迪酝酿了一下,说道:“我跟着阿爸阿妈一起去邕州谈事情,杨图土司同时宴请了苏岳父子。苏惊鸿看上了我阿妈,阿爸很生气,苏岳当着阿爸的面训斥了苏惊鸿。”
“那日阿爸跟杨图谈事情并不愉快,两个人还起了争执。阿爸愤怒带着阿妈离开,还对杨图说他们这是自作孽。”
“我们回去后不久,帮我们训练的方岐大人有天晚上围住了我们的官寨,说阿爸造反,还甩下了证据。”
“在混战中,阿爸说他活不过今晚了,他生是东川的人,死是东川的鬼。他要在他的官寨里死去。”
“他命人送我跟阿妈离开,但我们被方岐大人的后援杨图抓获。到了邕州,杨图竟把阿妈献给了苏岳。那日苏岳当阿爸的面训斥苏惊鸿,不过是因为苏岳也看上了阿妈。”
“阿妈为了我,委身苏岳,想要趁机把我救出来,我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人从杨图土司的官寨掳了出来。”
云染问:“你阿兄现在是你们的土司,会不会他已经派人去救你阿妈了?”
“阿妈是我们那里的巫师,她会巫蛊,会医术,阿爸很尊敬她,可是大哥容不下阿妈。”
“在阿妈生下我后,下人给阿妈煎补药,他把红花放了进去,害得阿妈不能再生育。”
“阿爸气得要打他,他说他以为越漂亮的花,就越补身体,这才往阿妈的药罐子里放花。阿妈心疼他小小年纪没有阿妈照顾,就让阿爸不要怪他,阿妈待他比待我好,就是因为他没有了阿妈,所以阿妈有什么,都是第一个给他。”
云染思索了会,说道:“姐姐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你阿妈的消息,如果她还活着,姐姐就让人把你阿妈救出来,让你们母女团聚,好不好?”
阿迪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角,油灯将她眼底的恨意映得忽明忽暗:“姐姐,苏岳他们把阿妈关在邕州城西的地牢里,那地牢有三层,最底下一层全是毒蛇和蛊虫。”
她突然掀开衣袖,腕间狰狞的疤痕在昏黄灯光下泛着青白,“这是我试图救人时被毒蛇咬的,若不是阿妈用自已的血给我解毒,我自已也活不成了。”
云染想到当初救阿迪回来时,阿迪死活不肯让她擦药膏,原来就是因为身上有这些伤口。
她心疼地摸了摸阿迪腕间凸起的疤痕,指尖触到那些扭曲的纹路时,喉咙像是被棉絮堵住。
“以后疼了可以告诉姐姐。”
烛火摇晃间,云染倾身将阿迪拢进怀里,“不过现在,我们先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把那些坏人打得屁滚尿流,对不对?”
阿迪哽咽地应了一声。
约莫半个时辰,阿迪终于睡着了,云染才轻手轻脚从阿迪的房间出来。
容与还坐在堂屋里等着她。
看见她下来了,就给她递了杯温水。
“说了那么些话,喝些水。”
云染喝了半杯,喉咙好受些了,问道:“你都听见了?”
“断断续续地听见了些。”
云染说道:“眼下有太多事情,得一步步来解决。明日我让人送信到邕州,查探一下阿迪母亲的事情。”
容与知道云染在外面收了几个小弟,便说:“我会尽快解决魏王府的事情,以后你想做什么事情,也不会束手束脚。”
-
翌日清晨,云染还没有醒来,屋外张土根就在树桩上叫嚷。
“师父?师父?我开始练功课啦。今早我听村里人说,昨夜有人死在我们村口那个土坡上,好凄惨。我好想去看看啊。”
云染揉了揉眼睛,坐起来,又听李柴生气喘吁吁地道:“官府来抓壮丁服徭役了,已经走到了司家,听说司家本来是司思堂去,但他得了肺痨,就让他爹代替他去了。”
云染打了个哈欠,这司家怕司思堂失踪的事情败露,竟然编出那么大的谎话。
司光启这把老骨头,去矿洞就是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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