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停下?”
卡尔?菲利普的龙骑兵也赶到了,他摘下头盔,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金发,“您本可以第一个登上主塔。”
米哈伊尔擦了擦马刀上的血迹,目光扫过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因为我需要让波兰人知道,俄罗斯的留里克家族回来了,但我们不是野蛮人。”
他顿了顿,看向瑞典人控制的港口方向,那里正有船只缓缓驶入,只是夜里看不清是商船还是瑞典军舰,“而且,过度的杀戮只会让明国觉得我们不够‘文明’,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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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菲利普挑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主塔顶端,当俄罗斯的留里克三叉戟旗与瑞典三王冠旗并列升起时,远处传来里加港浅冰断裂的闷响,仿佛是旧时代的枷锁正在崩解。
米哈伊尔摸了摸左手的明式玉扳指,忽然低声道:“明天,记得让您的水手多装些好酒。
毕竟,谈判桌上需要些‘润滑剂’。”
卡尔?菲利普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您果然是个务实的政治家,公爵阁下。
或许我们瑞典人也该向您学习,如何在冰原上既保持优雅,又握紧刀剑。”
雪越下越大,米哈伊尔望着漫天飞雪,心中却一片清明。
他知道,里加的陷落只是开始,而他手中的长柄斧与火绳枪,终将成为俄罗斯在明国面前的筹码。
此刻的冰雪与鲜血,都将是他登上权力巅峰的铺路石——正如额尔德木图世子所说:“战争,是为我们创造资历,而不是战绩。”
与此同时,南路明俄联军的主力并未止步于斯摩棱斯克,他们已经继续向西进军了数日。
明斯克以北三十里的冰原上,暴风雪的前奏如巨兽低吟,卷着细雪在天地间织就灰蒙蒙的帷幕。
额尔德木图的九斿白纛旗在中军帐前猎猎作响,旗面中央的“明”
字金线被雪粒覆盖,却仍在阴云中透出冷冽的光。
三万明俄联军列成“二龙出水”
阵,如两条钢铁巨蟒横卧在冰原上。
三十六门三号炮的炮口一律朝南,防寒毡布下隐约可见炮身的青铜兽首纹——那是京华兵工厂的徽记之一,此刻在风雪中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把测温筒再查一遍。”
额尔德木图掀开熊皮帐帘,呼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昨夜气温骤降十度不止,燧石的击发率可能会下降三成,火炮的火绳(引线)也要特别照顾。”
亲卫队长立刻点头,转身对身后的士兵喝道:“传令各营,每门炮配备双份硝石烘干的火绳,炮手每隔两刻钟必须轮换暖手!
还有,让弟兄们千万注意保护火枪燧石,否则到时候打不响可怪不得别人!”
伊勒都齐的轻骑在左翼巡视,七河轻骑的战马都披上了双层毡毯,马蹄铁上缠着粗麻布以防滑。
这位蒙古台吉的山文甲晃出细碎的光,他忽然勒马转向中军帐,高声道:“世子,快看!”
远处的别列津纳河方向,一队黑甲骑兵正踏碎冰面而来。
最前方的翼骑兵战旗只剩光秃秃的木杆,银翼装饰早被斯摩棱斯克的战火扯碎,旗杆顶端挑着的白旗在风雪中歪歪扭扭,宛如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
而在白旗的旁边还打着另一杆旗帜,只是旗上纹章额尔德木图与伊勒都齐都不认识。
“是波兰特使的旗号。”
阿列克谢?斯特罗加诺夫的马车碾过冰辙,特辖军统帅的锁子甲上结着冰棱,“若无意外,来得应该是瓦迪斯瓦夫?科涅茨波尔斯基,克拉科夫的大贵族,其领地控制着波兰与匈牙利的盐矿贸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军阵列,“不过您瞧,护送他的翼骑兵残部只有二百人,战马瘦得能看见肋骨,显然是早前的战马已经损失,只能临时找一批劣马凑数。”
额尔德木图望向南方,忽然抬手摘下手套,将手掌按在冰凉的炮身上。
金属的寒意迅速窜上手臂,他却仿佛感受不到,沉声道:“让火炮营露出炮列,特辖军摆出三段击阵型。
告诉伊勒都齐台吉,轻骑绕到敌后一里处,做出包抄之势。”
阿列克谢挑眉:“世子这是要给波兰人下马威?”
“不,这是给他们看‘诚意’。”
额尔德木图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让科涅茨波尔斯基知道,我们本可以将波兰碾成齑粉,但却选择了谈判——这才是真正的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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