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未亡魂魄入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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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老头独自扒拉着废墟的瓦砾，绝遇觉得自己得了人家的好处，在一旁围观有些不太好，于是也走到那片废墟边，一边看着老头在废墟里到处扒拉，一边恭恭敬敬地问到，
“前……坤岱兄是在找什么吗？”
老头没回头，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依然用手扒拉着拿着废墟瓦砾。这让绝遇有些奇怪，这老头连香息丸都能得到，这些瓦砾可以用很少的法力就可以全部搬走的，为什么非要用手去扒拉？
“坤岱兄，我有幸得了你的香息丸恢复体力，如今虽然我法器被毁，不过尚有蛮力，若坤岱兄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把这些瓦砾都移走。”
他看老头还是不理会他，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开始运功，因为拂尘被毁，单纯用法力还是有些吃力。气力刚被调动出来，准备施法，老头就扔出一个小石块，石块砸到了他的头，像小时候不认真练功，师傅在他脑门上敲下的“板栗”一样，没有特别疼，倒是被吓了一跳，他猛的睁开眼，发现老头瞪着他，
“坤……坤岱兄……”
老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小友，你还是先回去跟你师傅汇报一下吧，你功力不足导致你那调皮的师弟逃出了清缘山，这可是会祸及你们清缘山以后百年的命门的啊！”
听完前辈的话，他瞪大了眼，脸颊上慢慢因为羞愧而变红。前辈说的不错，他自己因为功力不够，不仅没有将绝尘抓捕到，还让他借了自己的功力逃出了清缘山。如今没有危机意识，反而自不量力说要帮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前辈，真是螳臂当车！
因为尴尬他犹豫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看见老头抬额示意他快点回去汇报，他也就不在纠结于受人恩惠了，顺势告辞，
“前辈教训的是，绝尘先行告辞，多谢前辈告知姓名，他日定会涌泉相报！”
说完他抓起自己被毁的拂尘，深深作了一揖，凭借风云诀离开了。
老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果然呢，是他的爱徒……”
看了好一会儿，瓦砾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回了神，转过身一看，瓦砾里冒出一个沾满粉尘的脑袋，是一个神情有些呆滞却生气十足的少年。那人半眯着睁开眼，然后用手扒开身边压着自己的石块瓦砾，很费力地想从废墟里爬出来。一个人努力了很久，直到上半身能够自由活动了，才赫然发现有个人在盯着自己。那人面容苍老，可是浑身散发的气息没有老者的孱弱，反而是十分得精神。
难道又遇到一个怪人了？
“你你你……你是谁啊……”
他边说边用右手悄悄抓起一块石头，用来防身。老头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虽很是不屑，但脸上表情很是复杂，虽然皱着眉，但眼神中带着些许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感。他没有回答，直接上前去帮他把大块的瓦砾石块搬开。
看着老人并没有对他出手，反而利索地帮他搬走石块，这反而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了，
“哎……那个……老爷爷……我、我自己来就行……”
老头听完迅速回过头，言语中净是嘲讽，
“你自己来？待会天谴就来了，你要是那时候死在这里别后悔就行。”
看着老头浑浊的眼里带些愤怒和讥讽，年轻人很是疑惑，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头，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神情像是跟自己有仇？
他自从知道自己在清缘山后就感觉身体恍惚，好像记忆也有些混乱了，原本就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这个老头，又好像没有。因为之前吃过乱问话的亏，加上在他被压在这瓦砾下的时候好像是被之前那个男人暗算了，所以他决定还是闭上嘴，先从这压着他都喘不过气来的瓦砾堆中出来再说。
皎洁的月光下，一老一少搬运着石块，年轻人费力地行动，没扒拉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反而是年老的那个精神抖擞，好像根本不累。趁着喘气的功夫，年轻人越看那个老者越觉得莫名熟悉，好像见过很多次的感觉，可细想想却无从说起。
“愣着做什么？靠老夫一个人搬，想累死老夫吗？”
不知何时老头已经回来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拉了回来，虽然提醒他不要分心的方式粗暴，可毕竟是别人在帮自己，年轻人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但还是说着好话，
“老爷爷……不不！是大侠！大侠，你有话好好说，你揪我耳朵我怎么把石块扒开啊。”
老头听完轻哼了一声，意为警告，见年轻人满脸堆笑，态度也算诚恳，就放开了手。转过身去替他把大的石块搬来，低着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中了蛊毒？”
年轻人一听觉得莫名其妙，
“蛊毒？那是什么？”
老人没回答，一块百来斤的石块在他手里仿佛仅仅是提起了一个木凳子，看的年轻人心生佩服又觉得畏惧。他思量着老头口中的“蛊毒”是何物，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这清缘山里的人脑袋里想的都比较深奥，跟他们那里不一样，
“大侠大侠，你说的‘蛊毒’莫不是‘孤独’？我从进山到现在匆匆一日了，途中没有遇到一个知遇之人，的确有些孤独。”
他虽然“孤独”和“蛊毒”读音有差，但他自认为解释了老头的提问，却没想到老头扔掉一块石块转过身狠狠白了他一眼，
“都搬差不多了，你还赖在里面是要生根发芽吗？”
年轻人低头一看，果然，只有双脚被卡在里面了。不过稍微一动就很轻易地拔了出来，很快他就没有任何束缚了。明明被压了很久，可他竟然觉得浑身没有什么不适，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体验，大概是一种彻底解脱的自由自在的感觉。
老头就地盘腿坐着，闭着眼调整一下气息，然后用一只手招呼着他，
“小子，过来！”
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虽然老头态度有点凶，但毕竟帮了他，以为老头有什么要吩咐他，立马小跑过去。
后脚刚站稳，老头就睁开眼，从怀里掏出跟之前装香息丸不一样颜色的瓷瓶，倒出一粒白如雪的药丸，
“吃下去，吃下去后我带你离开这里，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老头说话间态度温和，一改之前有些凶恶的样子。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年轻人接过药丸时有些犹豫。之前乱吃东西导致他感觉身体十分难受，而且迷糊中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他小心捏着药丸，口水吞了又吞，始终没有把药丸放进嘴里，倒是手里的汗渍已经沾染了药丸。
看着老头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可就如同凡间的传闻：
清缘山哪里是好人待的地方？
老头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他，这让他不知如何回应，鬼使神差的也盯着老头发愣，越盯得久越觉得老头特别像他的师傅，那个给与了他新生一次机会的得道高人。
忽然，脑海里混沌的记忆里闪出了一丝耀眼的光，他感觉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
大陈崇渊八年，身处帝王之位的他不知为何离开了宫廷大内，云游四海却无法疏解心中痛苦，在孤云山中眺望春景，感慨万物之灵，却还是不能放下心中执念，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翩翩公子，将他救了下来，并点化他藏心修道，最终看他对药理有兴趣，便教习了一些中原没见过的医术道法。这让他有了丢弃不堪往事，回头修行医术的想法。于是，他不再是为了疏解痛苦去云游，而是为了研习医术去跋山涉水……
……
记忆越清晰明了，他就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云游四海的自己会进入这个凡间人提及就觉得恐惧的清缘山？
老头看他从纠结不安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料定他是想起了往日，便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小子，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听老头这么一问，他吓得心里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起了什么？”
老头收了手，笑着说，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清缘山吧？”
年轻人有点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老头指着天空，他顺着看过去：
一片乌云试图掩盖月亮的光辉，四下里光线收敛了很多。
“你没发现这个月亮很奇怪吗？”
原本没有注意到，老头一提醒他就发现了那月亮的边缘有些橙红的迹象，
“血……血月？”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老头，声音有些颤抖，老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看着老头认真地点了点头，之前云游四海的时候听到的那个传言让他觉得脊背发凉，他试探地问道，
“我……我之前听人说……将死之人才能看到血月？”
老头起身很利索，都不像是个老人，但是他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
老人走到他面前，虽然腰背佝偻看起来有些费力，但还是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那或许只是传闻，你把那个药丸吃下就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了。”
其实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对他的恨意和厌恶是要大于对他的同情的，但这一瞬间，看着那双对死亡恐惧的眼睛，他还是有些心疼。
年轻人听完他的话，看了看手里的药丸，这次没有犹豫太久，他闭上眼把药丸放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再睁开眼，他发现月亮变成了橙红的血月，乌云慢慢遮盖了它。就在他看着月亮的时候，忽然感觉周遭一切都轻盈了起来，甚至自己也轻盈了起来，他低下头，看到老头笑着看着他，那个样子越来越像他的师傅，但没看过一会儿他就茫然了，脑海里的记忆在迅速消失，他看那个老头也觉得他越来越高大……
月亮隐入云朵里，又慢慢扒开乌云，等到它的身姿再次全部出现在夜空中时，它已经恢复了皎洁的牛乳白，年轻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头怀里抱着的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
而在此之间，老头样貌也在慢慢变化，苍老的面容如同春风吹拂下的新枝，慢慢变得年轻俊朗，佝偻的身姿也挺拔起来。月亮的光辉撒在他身上，依他之前的话来看，他果真要比绝遇看起来更加年轻朝气。
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婴孩，他伸出修长的手去逗弄他的小脸，孩子被惹得“咯咯”笑。他那张天生就看起来严肃的脸也柔和了很多，
“小东西，终于等到你历经这第九世劫难了，你再熬一熬，我就可以把我家的三生娘接回家咯！”
孩子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伸着小手抓他的手指，然后张口就要咬一咬，这个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
“冬青，你看着小子，像不像当年在我怀里的三生娘？”
月夜里，不知何时从哪里闪出了一个男人，他恭敬的对着他行礼，
“大王，小姐是地府的千金，他不过是轮回里的凡人魂魄而已，属下认为他两不能相比。”
他听到冬青这样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再逗弄怀里的婴孩一会儿，忽然有些伤感，
“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蛮可爱的，你说我要是当年不反抗那天帝老儿，让那个女子做了天子娘娘，是不是我也可以有这样的小东西逗弄着玩了啊？”
冬青低着头，手心微微出汗，他不知道主人提出这样的话是干什么，索性就闭口不言了。
提问没听到回复，他也觉得没趣，把孩子递给了冬青，
“还是遵照要求吧，我们现在实力不够，只能委曲求全咯。”
冬青结果孩子，他抱孩子的动作有些僵硬，方式也有些不对劲，孩子刚到他怀里就哇哇大哭，弄的他窘迫尴尬，
“大……大王恕罪，小的这就安排……”
男人用手拍了拍孩子，孩子眼泪婆婆地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泪光，但没有了继续哭泣的欲望，只是巴巴地看着他。
把孩子哄好了，男人抬额示意冬青下去办事，冬青领命告退。看着他的手下刚转身离开，婴孩的哭闹声又传来，男人不禁觉得好笑，扯着嗓子对那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句，
“冬大将，你哄孩子不行啊，以后就把黑白无常的活计交给你了啊！”
虽然那黑影远了，他还是敏锐地看到那个身影明显被吓得一抖，他看着冬青出糗心情大好，咧着嘴笑得都不像是地府里的一把手了。
看着老头独自扒拉着废墟的瓦砾，绝遇觉得自己得了人家的好处，在一旁围观有些不太好，于是也走到那片废墟边，一边看着老头在废墟里到处扒拉，一边恭恭敬敬地问到，
“前……坤岱兄是在找什么吗？”
老头没回头，也没有理会他的问题，依然用手扒拉着拿着废墟瓦砾。这让绝遇有些奇怪，这老头连香息丸都能得到，这些瓦砾可以用很少的法力就可以全部搬走的，为什么非要用手去扒拉？
“坤岱兄，我有幸得了你的香息丸恢复体力，如今虽然我法器被毁，不过尚有蛮力，若坤岱兄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只管告诉我在找什么，我可以帮你把这些瓦砾都移走。”
他看老头还是不理会他，说完他就自顾自的开始运功，因为拂尘被毁，单纯用法力还是有些吃力。气力刚被调动出来，准备施法，老头就扔出一个小石块，石块砸到了他的头，像小时候不认真练功，师傅在他脑门上敲下的“板栗”一样，没有特别疼，倒是被吓了一跳，他猛的睁开眼，发现老头瞪着他，
“坤……坤岱兄……”
老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小友，你还是先回去跟你师傅汇报一下吧，你功力不足导致你那调皮的师弟逃出了清缘山，这可是会祸及你们清缘山以后百年的命门的啊！”
听完前辈的话，他瞪大了眼，脸颊上慢慢因为羞愧而变红。前辈说的不错，他自己因为功力不够，不仅没有将绝尘抓捕到，还让他借了自己的功力逃出了清缘山。如今没有危机意识，反而自不量力说要帮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前辈，真是螳臂当车！
因为尴尬他犹豫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看见老头抬额示意他快点回去汇报，他也就不在纠结于受人恩惠了，顺势告辞，
“前辈教训的是，绝尘先行告辞，多谢前辈告知姓名，他日定会涌泉相报！”
说完他抓起自己被毁的拂尘，深深作了一揖，凭借风云诀离开了。
老头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果然呢，是他的爱徒……”
看了好一会儿，瓦砾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他回了神，转过身一看，瓦砾里冒出一个沾满粉尘的脑袋，是一个神情有些呆滞却生气十足的少年。那人半眯着睁开眼，然后用手扒开身边压着自己的石块瓦砾，很费力地想从废墟里爬出来。一个人努力了很久，直到上半身能够自由活动了，才赫然发现有个人在盯着自己。那人面容苍老，可是浑身散发的气息没有老者的孱弱，反而是十分得精神。
难道又遇到一个怪人了？
“你你你……你是谁啊……”
他边说边用右手悄悄抓起一块石头，用来防身。老头看着他的小动作，心里虽很是不屑，但脸上表情很是复杂，虽然皱着眉，但眼神中带着些许松了一口气的庆幸感。他没有回答，直接上前去帮他把大块的瓦砾石块搬开。
看着老人并没有对他出手，反而利索地帮他搬走石块，这反而让他有些局促不安了，
“哎……那个……老爷爷……我、我自己来就行……”
老头听完迅速回过头，言语中净是嘲讽，
“你自己来？待会天谴就来了，你要是那时候死在这里别后悔就行。”
看着老头浑浊的眼里带些愤怒和讥讽，年轻人很是疑惑，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老头，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神情像是跟自己有仇？
他自从知道自己在清缘山后就感觉身体恍惚，好像记忆也有些混乱了，原本就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有这个老头，又好像没有。因为之前吃过乱问话的亏，加上在他被压在这瓦砾下的时候好像是被之前那个男人暗算了，所以他决定还是闭上嘴，先从这压着他都喘不过气来的瓦砾堆中出来再说。
皎洁的月光下，一老一少搬运着石块，年轻人费力地行动，没扒拉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反而是年老的那个精神抖擞，好像根本不累。趁着喘气的功夫，年轻人越看那个老者越觉得莫名熟悉，好像见过很多次的感觉，可细想想却无从说起。
“愣着做什么？靠老夫一个人搬，想累死老夫吗？”
不知何时老头已经回来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他从胡思乱想里拉了回来，虽然提醒他不要分心的方式粗暴，可毕竟是别人在帮自己，年轻人龇牙咧嘴地捂着耳朵，但还是说着好话，
“老爷爷……不不！是大侠！大侠，你有话好好说，你揪我耳朵我怎么把石块扒开啊。”
老头听完轻哼了一声，意为警告，见年轻人满脸堆笑，态度也算诚恳，就放开了手。转过身去替他把大的石块搬来，低着头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你中了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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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毒？那是什么？”
老人没回答，一块百来斤的石块在他手里仿佛仅仅是提起了一个木凳子，看的年轻人心生佩服又觉得畏惧。他思量着老头口中的“蛊毒”是何物，想来想去觉得可能是这清缘山里的人脑袋里想的都比较深奥，跟他们那里不一样，
“大侠大侠，你说的‘蛊毒’莫不是‘孤独’？我从进山到现在匆匆一日了，途中没有遇到一个知遇之人，的确有些孤独。”
他虽然“孤独”和“蛊毒”读音有差，但他自认为解释了老头的提问，却没想到老头扔掉一块石块转过身狠狠白了他一眼，
“都搬差不多了，你还赖在里面是要生根发芽吗？”
年轻人低头一看，果然，只有双脚被卡在里面了。不过稍微一动就很轻易地拔了出来，很快他就没有任何束缚了。明明被压了很久，可他竟然觉得浑身没有什么不适，若是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体验，大概是一种彻底解脱的自由自在的感觉。
老头就地盘腿坐着，闭着眼调整一下气息，然后用一只手招呼着他，
“小子，过来！”
他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虽然老头态度有点凶，但毕竟帮了他，以为老头有什么要吩咐他，立马小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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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下去，吃下去后我带你离开这里，回到你本来的地方。”
老头说话间态度温和，一改之前有些凶恶的样子。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年轻人接过药丸时有些犹豫。之前乱吃东西导致他感觉身体十分难受，而且迷糊中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想起来还是后怕不已。他小心捏着药丸，口水吞了又吞，始终没有把药丸放进嘴里，倒是手里的汗渍已经沾染了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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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缘山哪里是好人待的地方？
老头只是面带微笑地盯着他，这让他不知如何回应，鬼使神差的也盯着老头发愣，越盯得久越觉得老头特别像他的师傅，那个给与了他新生一次机会的得道高人。
忽然，脑海里混沌的记忆里闪出了一丝耀眼的光，他感觉记忆忽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上来：
……
大陈崇渊八年，身处帝王之位的他不知为何离开了宫廷大内，云游四海却无法疏解心中痛苦，在孤云山中眺望春景，感慨万物之灵，却还是不能放下心中执念，纵身一跃跳下悬崖。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翩翩公子，将他救了下来，并点化他藏心修道，最终看他对药理有兴趣，便教习了一些中原没见过的医术道法。这让他有了丢弃不堪往事，回头修行医术的想法。于是，他不再是为了疏解痛苦去云游，而是为了研习医术去跋山涉水……
……
记忆越清晰明了，他就越觉得奇怪：
为什么云游四海的自己会进入这个凡间人提及就觉得恐惧的清缘山？
老头看他从纠结不安到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料定他是想起了往日，便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
“小子，是想起来什么了吗？”
听老头这么一问，他吓得心里一惊，
“你……你怎么知道我想起了什么？”
老头收了手，笑着说，
“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清缘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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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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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之前听人说……将死之人才能看到血月？”
老头起身很利索，都不像是个老人，但是他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只是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
老人走到他面前，虽然腰背佝偻看起来有些费力，但还是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他，
“那或许只是传闻，你把那个药丸吃下就知道自己是生是死了。”
其实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对他的恨意和厌恶是要大于对他的同情的，但这一瞬间，看着那双对死亡恐惧的眼睛，他还是有些心疼。
年轻人听完他的话，看了看手里的药丸，这次没有犹豫太久，他闭上眼把药丸放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再睁开眼，他发现月亮变成了橙红的血月，乌云慢慢遮盖了它。就在他看着月亮的时候，忽然感觉周遭一切都轻盈了起来，甚至自己也轻盈了起来，他低下头，看到老头笑着看着他，那个样子越来越像他的师傅，但没看过一会儿他就茫然了，脑海里的记忆在迅速消失，他看那个老头也觉得他越来越高大……
月亮隐入云朵里，又慢慢扒开乌云，等到它的身姿再次全部出现在夜空中时，它已经恢复了皎洁的牛乳白，年轻人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老头怀里抱着的一个“咿咿呀呀”的婴孩。
而在此之间，老头样貌也在慢慢变化，苍老的面容如同春风吹拂下的新枝，慢慢变得年轻俊朗，佝偻的身姿也挺拔起来。月亮的光辉撒在他身上，依他之前的话来看，他果真要比绝遇看起来更加年轻朝气。
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婴孩，他伸出修长的手去逗弄他的小脸，孩子被惹得“咯咯”笑。他那张天生就看起来严肃的脸也柔和了很多，
“小东西，终于等到你历经这第九世劫难了，你再熬一熬，我就可以把我家的三生娘接回家咯！”
孩子并不懂他说的是什么，只是伸着小手抓他的手指，然后张口就要咬一咬，这个举动惹得他哈哈大笑，
“冬青，你看着小子，像不像当年在我怀里的三生娘？”
月夜里，不知何时从哪里闪出了一个男人，他恭敬的对着他行礼，
“大王，小姐是地府的千金，他不过是轮回里的凡人魂魄而已，属下认为他两不能相比。”
他听到冬青这样说，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再逗弄怀里的婴孩一会儿，忽然有些伤感，
“忽然觉得这孩子还是蛮可爱的，你说我要是当年不反抗那天帝老儿，让那个女子做了天子娘娘，是不是我也可以有这样的小东西逗弄着玩了啊？”
冬青低着头，手心微微出汗，他不知道主人提出这样的话是干什么，索性就闭口不言了。
提问没听到回复，他也觉得没趣，把孩子递给了冬青，
“还是遵照要求吧，我们现在实力不够，只能委曲求全咯。”
冬青结果孩子，他抱孩子的动作有些僵硬，方式也有些不对劲，孩子刚到他怀里就哇哇大哭，弄的他窘迫尴尬，
“大……大王恕罪，小的这就安排……”
男人用手拍了拍孩子，孩子眼泪婆婆地看着他，慢慢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孩子的眼睛里还带着些许泪光，但没有了继续哭泣的欲望，只是巴巴地看着他。
把孩子哄好了，男人抬额示意冬青下去办事，冬青领命告退。看着他的手下刚转身离开，婴孩的哭闹声又传来，男人不禁觉得好笑，扯着嗓子对那远去的身影喊了一句，
“冬大将，你哄孩子不行啊，以后就把黑白无常的活计交给你了啊！”
虽然那黑影远了，他还是敏锐地看到那个身影明显被吓得一抖，他看着冬青出糗心情大好，咧着嘴笑得都不像是地府里的一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