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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所谓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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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颜酒楼。

    气氛很诡异。

    今夜,席方平摆宴合颜酒楼,为上官澜送行。

    这几天该交待的都交待了,上官澜不在合州期间,合州所有的事务由席方平全权负责。因为有了席方平,上官澜也可以放心的回京城了。

    从一众人坐下,席方平就觉得气氛很诡异。就算他是调节气氛的高手,但这种诡异的气氛怎么也调不走。

    独有上官澜,眉宇间不再似前几天抑郁不展,时不时便现一个赛过朗月的笑。

    上官澜不笑则已,真心的一笑之下必是倾国倾城、光风霁月。

    看在席方平眼中,上官澜如此风彩是因为抓住了采花大盗夜静深的原因。

    可是,紧接着,看着上官澜时不时如玉树芝兰般的低头问坐在身侧的武念亭几句话,时不时将武念亭喜欢吃的东西亲自挑选了些到她碗中,还叮嘱她仔细吃、趁热吃的一幕幕,席方平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上官澜的时候,木兰马场中,上官澜也是这般喂着武念亭吃东西,也是叮嘱着她要趁热吃的一幕幕。如果说原来他觉得上官澜待武念亭多有长辈待晚辈的爱护的话,但今夜的行为似乎不是爱护那么简单,也许上官澜此时的风采并不一定只是因为抓住了夜静深的原因。

    席方平在思绪间,魏缘则一直是恨恨的啃着鸡腿,然后恨恨的盯着武念亭。

    不得不说,当看到上官澜亲自替武念亭剔鱼刺的一幕时,她真心被打击到了,连恨恨的啃鸡腿都忘了。也不自觉就想起那一年木兰马场中,她也看到上官澜喂武念亭吃东西的那一幕,那个时候,她觉得上官澜只是以一个长者关心晚辈的姿态在关心着他的小徒弟。可现在呢,也许都长大了的原因,上官澜对武念亭的关心再也不似一个长者对晚辈的关心,明明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关心,且这份关心根本不分时间、地点、场合。

    上官澜在武念亭房中三天三夜。听天猛他们说,在抓捕夜静深的时候,夜静深下药了,而且药力很猛,武念亭似乎又中采花毒了。

    哼,真心不爽啊,怎么上一次中媚毒的是武念亭,这一次中采花之毒的又是武念亭。这是连老天都要成全武念亭和上官澜的事吗?

    三天三夜,三天三夜啊,有多少次她魏缘恨不能冲进武念亭的房中去看个究竟,但天猛等人这一次对她是严防死守,恁她使尽计谋都没有成功闯过第一道警戒线。直至武念亭似逃命般的跑出寝房出现在一众人眼前。

    当事时,所有的人都围在玻璃屋边和上官煜说话。上官煜率先抬眼很是诧异的看着武念亭。

    武念亭呢,只穿着一身简单的中衣,身披一袭狐茸大氅,连鞋子都没有穿,可想她当时的狼狈。

    可就算武念亭她当时穿着大氅,但脖子还是露出来了,脖子处的那些青痕是什么,可能除了上官煜不懂外,其余的人都懂。

    然后,一众人看向武念亭那没有穿鞋子的脚。白晰小巧的脚、粉红润泽的指甲,圆润的脚背脚踝上亦种满了青痕。这些青痕是什么,可能除了上官煜不懂外,其余的人也都懂。

    然后就是天英、天巧出现,想牵武念亭回寝室梳洗,但武念亭却去了上官澜的寝室梳洗。

    然后席方平来了,说是摆宴合颜酒楼,为所有要上京的人送行。

    然后,三天不露面的上官澜终于露面了。

    再次出现在魏缘眼前的上官澜,她总感觉他有了点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有点说不上来。就像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武念亭般,她也觉得武念亭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她也有点说不上来。

    总而言之,当梳洗穿戴一新的武念亭看到上官澜的时候,身子似乎不自觉的抖了一抖,然后故意疏远上官澜,而且死死的靠着武老爷子,死活不放武老爷子的手。而上官澜呢,貌似无心的瞅了眼小徒弟的手,但那一瞥的风流婉转却没有逃过她魏缘的眼睛。

    她终于明白上官澜和武念亭二人有什么不一样了,啊啊啊,她真心想杀人啊。

    但紧接着她又释然起来,为什么呢,因为从武念亭怕上官澜的行为举止来看,到底谁中了采花毒还不一定。看二人的情形,肯定不是天猛所言的武念亭中了,应该是上官澜中了。

    这样说的话,武念亭不过是上官澜的解药罢了。

    当解药当然辛苦、当然怕、当然抗拒。

    如此一想,她魏缘的心才好受了些。

    可是,她好受的心因了这桌子送行宴,再次不好受起来。上官澜不但不着痕迹的离她远远的坐下,更是巧妙的将一直躲避着他的武念亭拉在他身边,不但如此,而且还那么细心的招呼着武念亭的吃喝。而武念亭对上官澜的恐惧似乎也在这种熟悉的照顾下烟消云散了,很是自然的接受着上官澜的殷勤。

    于是,魏缘看武念亭的眼光越来越悲愤,越来越幽怨,而且不自觉的便将自己的唇当鸡腿啃着,十指相交,不停的摩挲着。

    终于挡不住魏缘那要吃人的目光,武念亭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缘缘,你这个样子好可怕。”

    其实一桌子的人都感受到了魏缘那冷厉的眸中恨恨的眼光。也正是因了这眼光,这桌上的气氛才一直相当的诡异。听了武念亭的话后,众人都点了点头。

    “不许喊我缘缘。”

    “那喊你什么。”

    “我恨你。”

    武念亭摸了摸脑袋,很是诧异道:“不想你居然有这个爱好。”

    这话说得魏缘不明白了,问:“什么爱好。”

    “喜欢人家喊你‘你恨你’啊。”

    “我说的是我恨你,不是说我恨你是我的名字。”

    武念亭很是纠结的将魏缘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最后道:“懂了,那我还是喊你缘缘罢。”

    魏缘莫名的悲愤了,直接看着上官澜,道:“上官澜,我哪点比不上天珠。你中了采花毒,为什么要拿她当解药也不拿我当解药?”

    “噗”的一声,在座的人都将口中的东西喷了。

    魏缘本是性情中人,再加上北极民风本就彪悍,不似东傲讲究内敛。所以,直接就问出令她郁闷的问题。

    啊,师傅中了采花毒了吗?难怪师傅像饕餮。难道我是师傅的解药?咳咳,我是女孩子脸皮薄,我是女孩子脸皮薄,我是女孩子脸皮薄,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默默念经下,武念亭终于做到了直接无视魏缘的话,于是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吃菜。

    看着一众看向他的目光,上官澜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酒杯,声音带着一股冷冽,问:“谁告诉你本府中了采花毒?”

    魏缘手一抬,本想指向天猛。但见天猛身子一抖,这才想起天猛说的似乎是‘武念亭中了采花毒’,而‘上官澜中采花毒’是她分析出来的罢了。如今上官澜这样问,明显是他没中毒。念及此,魏缘又将手放下,道:“那好,就算是天珠中了采花毒,以你的医术完全可以替她解毒,干嘛要将自己当解药?”

    啊,是我中了采花毒了吗?师傅将他当解药替我解毒?难道这三天师傅像饕餮完全是为了要替我解毒?啊啊啊,我是女孩子脸皮薄,我是女孩子脸皮薄,我是女孩子脸皮薄,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非礼勿听,默默念经下,武念亭终于做到了再度无视魏缘的话,继续和她手中堆得似山般的小碗做着斗争。

    “又是谁告诉你天珠中了采花毒。”

    “他。”魏缘的手直指天猛。

    不待上官澜开口,天猛道:“爷,属下回京后就去蹲暗房。”

    凉凉的看了保镖一眼,上官澜道:“你又没说错,干嘛要去蹲暗房。”

    “啊。”天猛有种天上掉了馅饼砸他头上的感觉。

    “你”一声,魏缘拍着桌子站起来,直指着上官澜道:“你将婚期推迟应该是不喜欢天珠才是。为什么又要自甘堕落的去为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当解药?”自从从龙世怀那里知道上官澜和武念亭是未婚夫妻后,她这段时日将所有的事也打听了个仔细,也终于打听出上官澜在武念亭及笄之年推迟婚期的事。当事时,她心生狂喜,觉得上官澜也许不是她想像中的爱着武念亭。她觉得她又有了希望。

    “自甘堕落?”上官澜看魏缘的眼光冷冽得似三九的寒凉,令人不自觉的发悚。便是声音也是冰凉的,道:“公主,你难道没学过什么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吗?”

    魏缘不答反问:“你们做得出非礼的事,我为什么就不能打听非礼、言论非礼?”

    在魏缘的认知中,上官澜和武念亭不是夫妻,如今做出此等事,简直就是触犯了礼教。虽然她从来不在乎那些什么世俗礼教,但这事如果发生在她心爱之人的身上,她就不得不在乎且必须得在乎了。

    这顶‘非礼’的帽子扣在上官澜头上,上官澜是男人,没什么损失。但如果这顶‘非礼’的帽子扣在了武念亭的身上,武念亭是女人且是一朝公主……这个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看着上官澜越来越冷的脸,魏缘觉得自己的质问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于是很是挑衅的看着上官澜,等着他如何圆这件非礼的事。

    圆得好,了不起是上官澜能够脱身。

    圆得不好,哼,武念亭,做为公主也许不会被浸猪笼,但至少也得青灯古佛伴一生了。

    突地,魏缘觉得真心不必恨这三天了,因了这三天,武念亭和上官澜彻底无缘了。机会的大门已彻底的向她打开了。

    魏缘得意间,上官澜接过天猛递来的方巾,轻拭了唇角,这才凉凉问道:“公主,你有打听人家夫妻床闱之事的喜好吗?”

    “夫妻?”魏缘吃了一惊,接着她‘哧’了一声,道:“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吗?”

    “谁说我们是未婚夫妻?”说话间,上官澜伸手搂住小徒弟的腰,道:“我们早就是夫妻了。天珠是我的妻子,我是天珠的丈夫。妻子中了采花毒,我这个当丈夫的效劳一二难道有错。”

    上官澜的话将在座的龙世怀、林珺、龙奕真、魏缘、席方平等人震得瞠目结舌。唯有武老爷子和上官澜的一众保镖似乎没什么反应。武念亭则是云里雾中,盯着手中的饭碗:夫妻,什么时候的事?

    只听上官澜又道:“公主没成过亲,自然不懂男女风月,自然也便不懂这天底下的男人大多都相当乐意替自己的妻子当解药的。如果公主实在不明白且对个中的事好奇,本府建议公主尽快嫁人便明白了。”

    这话说得也忒不留情面了,魏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手都捏成拳头了。杀气瞬间弥漫,也不知她是想杀上官澜呢还是想杀武念亭。

    对夫妻床闱之事本也一直回避着只知吃菜的林珺这个时候倒是放了碗筷,看向武念亭,道:“天珠,你成亲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什么时候的事?”

    “我……”

    “有两年了。”上官澜替小徒弟回答了。

    “两年了?”林珺有些懵,那个时候武念亭还没有及笄啊,上官澜你是不是也忒急了些。

    “这件事还是由老夫来向大家解释清楚罢。”说话的是武老爷子。

    然后,在武老爷子的讲述中,大家终于明白了。

    原来,在湖州发生蝗灾的那一年,武念亭为救一个难民受伤,血流不止,数度处于死亡的边缘。止血药、补血汤、生血丸都用上了,武念亭的情形仍旧不见好转。

    那个时候,上官澜突然想起有种推宫换血之术保不准可以救武念亭的命。于是,仗着自己的武功高强,用推宫换血之术将自己的血大量输入武念亭体内。

    初时,武念亭的身体似乎能够接受上官澜的血,但随着上官澜输的血越来越多,武念亭伤口处的血也越流越快。情急中,上官澜越发加快了自我输血的速度。

    眼见着上官澜血将流尽,武老爷子、天猛等人急忙合力阻止。要不然,武念亭没救过来不说,上官澜差点就先小徒弟一步血尽而亡。

    想着也许是自己的血和小徒弟的不合,于是上官澜小心翼翼的用天猛、天巧等人的血试着用推宫换血之术再试,奈何再试的结果仍旧是武念亭的血越流越快。

    直至有一天晚上,武念亭的呼吸极其微弱,明显就是要魂飞魄散的征兆。

    眼见着小徒弟的生命渐渐流逝,上官澜整个人也几近处于疯狂的边缘,他恨,恨自己的血为什么救不了小徒弟?他还恨,恨自己空有一身医术。

    当事时,上官澜砸了引凤山庄所有能够看到的东西,也烧了所有的医书。

    眼见着上官澜要去掌劈煜儿的玻璃屋,武老爷子、天猛等人这才发现上官澜的眼神不对,红光耀眼。明显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于是,众人齐心合力,将上官澜制服。

    也是那个时候,看着闹得片地狼藉的引凤山庄,看着稍稍清明了一点的大哥,上官煜说了句‘我在一本书中看过冲喜可以令人魂魄归位’的话,当事时,上官澜便觉得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因武念亭终究是一国的公主,身份特殊,虽然当事时上官澜整个人已处于半疯狂状态,但也知道不能失了礼仪。于是他便抱着呼吸微弱的武念亭前往皇家行宫中成了亲,当时主婚的就是武必武老爷子。

    合州本就是东傲皇朝旧时帝都,而那处皇家行宫也本就是东傲皇朝的旧时皇宫。里面一样有太庙,一样供奉着东傲皇室的一众列祖列宗。

    所以,上官澜和武念亭在皇家行宫中成婚倒也说得过去。

    也许真是因了冲喜的原因,是夜,武念亭并没有香消玉殒,仍旧顽强的活了下来。

    冲喜?!

    一众围桌而座的人目瞪口呆,还是有点难以消化听到的事实。

    只听武老爷子又道:“最后,煜儿提议用他的血试试看,看能不能救天珠的命。当事时,澜儿是不同意的,一来煜儿太小,血不够。二来,澜儿是真不敢再尝试了,他怕再尝试下会越发加快天珠的死亡。偏偏煜儿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想着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也未奏效,再加上煜儿苦苦的哀求。澜儿只好再次挺而走险,用推宫换血之术,试着将煜儿的血送了些天珠体内。可能真是老天有眼啊,煜儿的血居然奏效了,果然被天珠吸收。”

    语及此,武老爷子叹了口气,“那个时候,天珠虽然能够吸收煜儿的血,但因了煜儿太小,一次换血不能太多,是以天珠每天流出的血仍旧比吸进的血要多。虽然如此,但有了这少许血的补充,至少是将天珠的命保住了。于是,澜儿便隔三差五的为煜儿、天珠二人推宫换血一次。不说天珠病情的凶险,也不说煜儿为了有足够的血延续天珠的命不停的吃补血丸、生血药,只说澜儿,他隔三差五便要施展一次推宫换血之术,之于他这个练武的人而言是相当危险的一件事,搞不好就要走火入魔。更何况他前期方方走火入魔过一次……”

    上一次,是无意中听了师傅和太子哥哥的对话,她略知道个一二。但这一次是详详细细的听她姥爷将这事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武念亭这才知道当事时不但是她在鬼门关中走了一遭。同时,陪她走的还有她师傅。一时间,她的眼睛便起了水雾。

    武念亭心中翻涌得厉害的时候,只听她姥爷在说:“好在,一切都过来了,都熬过来了。天珠康复后,澜儿不希望天珠知晓她是靠煜儿的血活下来的,也不想让天珠知晓她的命是差点建立在他的走火入魔上的,更不想天珠知道她的命是建立他为她冲喜上的。一来他担心天珠愧疚,二来他也不希望陛下为这事担心,所以这件事也就没向陛下明说。再说当事时,天珠虽然康复过来了,但身子到底如何,以后会不会再犯,澜儿也不该保证。这也是后来天珠及笄了,澜儿却只能将婚事推迟的原因。”

    冲喜在东傲来看其实是一份相当耻辱的事。

    原来如此。原来上官澜苦心如此,不惜背上冲喜的耻辱也要救活小妮子。

    龙世怀突地觉得真心没看错这个兄弟,兄弟有这般待小妮子的心,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感动中,他举起酒杯,道:“兄弟,来,干一杯,谢了。”

    “应该的。”上官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只听武必老爷子又道:“陛下屡番传来回京成婚的口谕。但天珠的身子总不见大好,仍旧不是非常的稳定,于是澜儿就找着各种由头推托。直至前番,忍者来犯,天珠受伤。正所谓福祸相依啊,老天终于开眼了,也是在那次受伤中,澜儿知道天珠的身子完全康复了,心中的石头这才落了地。想着他和天珠虽然早就是夫妻,但这事除了我们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于是澜儿决定进京再成一次婚也好。其实,回京成不成婚都无所谓了,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因为他们在行宫拜堂的第二天,澜儿就将他们二人的婚媒在合州的知府衙门存了档了。所以说,他们二人早就是夫妻了。”

    听着武老爷子的讲述,魏缘彻底的震撼了。如果说龙世怀和她讲到了上官澜推迟婚期的事,却并没有和她讲推迟婚期的原因。

    原来原因在此。

    真是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

    上官澜推迟婚期是因为武念亭身体有恙。

    上官澜推迟婚期其实是因为他们早就成婚了。

    而且,上官澜还是做为冲喜的那一方。

    冲喜,一般是富贵中人买贫苦人家中的丫头去为病痨的儿子守活寡。

    上官澜呢,少年圣儒、金牌御医、合州知府、逍遥王府的郡王爷、商界的狼首,多么尊贵的身份,居然为了武念亭,不惜冲喜?

    听着听着,魏缘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喃喃道:“上官澜,你居然自降身份去冲喜?”

    武老爷子回道:“缘缘。澜儿此为并不是自降身份。他是爱天珠之深才有此作为。那一夜,澜儿抱着天珠拜堂时就发下了誓言,若天珠真去了,他宁肯为天珠当一辈子的鳏夫。”

    “鳏夫?”魏缘喃喃重复着,手中的酒杯被捏碎,杯屑插入手掌中犹而不知。

    武念亭活着,是上官澜的妻子。

    武念亭死了,上官澜愿意为她当鳏夫。

    无论生死,她魏缘似乎都不可能插足。

    如今,魏缘身上的杀气不再,诡异之气也不再,存在她身上的是一股浓浓的伤感,化不开的伤感。

    武必轻拍着魏缘的手,柔和道:“缘缘。你是个好孩子,就是有时候钻进一个局中就不愿走出来罢了。放下此心的执着吧。”

    “不,我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上官澜,我不信,不信我进不了你的心。”魏缘的自我修复功能极强,越是得不到的她越觉得有趣,越是棋逢对手她越是兴奋。如今,之于上官澜和武念亭这对‘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感情她不但有了兴趣,更将它视为人生新的挑战。

    语毕,魏缘豪气的一抑脖子,将酒一饮而尽,看着上官澜,斩钉截铁道:“上官澜,总有一天,你会认为我比你的天珠更重要。你也会为我自降身份,你也会为我自甘堕落。”

    魏缘这话,说得一直处于震惊且难以消化今夜听到的种种过往的龙奕真、席方平等人都有些侧目。

    送行宴散去,各人怀着心事一一散去。

    软轿中,武念亭一直趴在上官澜的怀中。可以说,今夜听到的种种令她也是始料不及。即震惊又感动,即感动又伤情。

    也许这三天真将小徒弟吓着了,在引凤山庄的时候,小徒弟见他像见鬼似的。如今却又主动的腻在了他身上。轻轻的拍着小徒弟的背,上官澜道:“怎么,再不躲着我了。”

    武念亭摇了摇头。

    “也不吃魏缘的醋了?”

    “缘缘喜欢师傅,说明师傅优秀。喜欢师傅的人越多,说明师傅特别优秀。”

    呃,这个回答怎么这么中听呢。上官澜的嘴角上扬,心莫明的飞扬。“那回京呢?还是不打算和我同路?”

    按照上官澜的打算,他们将分成两路人马进京。

    龙世怀一路,护着上官煜、武老爷子进京。

    上官澜、龙奕真一路,押着那四个重案犯进京。

    没来合颜酒楼之前,武念亭是死活要和武老爷子一处的,说是放心不下煜儿,要和煜儿一处,一路进京。其实就是想躲着她师傅。

    但宴席之后,许多事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对她师傅,她生出浓浓的依恋和不舍。

    闻得她师傅之问,武念亭想了又想,道:“我还是和煜儿他们一路吧。”

    上官澜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道:“为什么?”

    “那个杨碱地的人马一直蛰伏未动,此番肯定会在押解途中动手脚。我不会武功,只怕会令师傅分心神。所以,我还是和太子哥哥、煜儿他们一路。”

    其实,他也是希望小徒弟和龙世怀、武老爷子一路进京的。毕竟他押解的四名重案犯都不是怂角。小徒弟的猜测也正是他的担心,那个盐枭杨碱地至今没动静,想来后面的阵势不会小,而那帮盐匪要劫人,只有进京途中这一个机会了。小徒弟和他一路只会风险多多。

    但是,自从有了夫妻之实,他真心又不想和小徒弟分开,是以他一直处于纠结中。

    如今听小徒弟仍旧要和武老爷子他们进京,心虽有不舍,但也知这是最安全的进京办法。再度在小徒弟嘴角印下一吻,道:“好,就这样定了。不过今夜,你得让我吃饱。”

    一时间,武念亭的身子不觉又抖了抖。方才的不舍尽皆抛去,心中庆幸着自己进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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