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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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越国。

    南越城,云台山,佛光寺。

    偌大的禅院静寂无声,八个腰挎弯刀的女侍卫静然侍立,只有远方不时传来的敲钟声一声声的敲击在人的心坎之上。

    一袭缁衣的女子端坐镜前,三千青丝满铺于脑后,修长的玉手执着一柄桃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如瀑的长发,铜镜中映出一张绝美的脸来。肤若凝脂,柳叶弯眉,端丽冠绝,只是面容,无悲无喜。

    禅院中响起脚步声,缁衣女子不再梳头发,她放下桃木梳,抓起一缕头发挽成一个圈,插上一枝竹制的簪子,剩下的头发她则用一方素净的手帕随意在齐腰处扎了一个结。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脚步声停留在禅房外,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夫人,太后娘娘来了。请夫人移步前往见驾。”

    夫人?

    铜镜中的缁衣女子露出讥屑的笑,总算有了丝丝反应。

    曾经,她贵为南澹国的公主,享有南澹第一美女、第一才女之称。于靖安三年重阳节和亲于东傲皇帝靖安帝,是日封为贤德妃。当事时,百里红妆,靖安帝亲迎至太和殿外……

    那个时候,是她第一次见到靖安帝龙今朝。威武的神、霸气的彩、俊美的貌、儒美的颜,一时间他就俘获了她的心。一颗本因和亲而伤春悲秋的心瞬时间若百花盛开。

    她努力的将自己绽放,务必绽放到极致,目的就是俘获他的心,让她成为他的皇后。

    呵呵,皇后,多么幼稚的一个目标。

    除了洞房花烛的第一夜,靖安帝留宿她的寝宫外,从此她开始了独守空房的日子。莫说皇后之位,便是子嗣传承,靖安帝根本就不予机会她。

    那个时候,情窦初开的她真的很傻、很傻,就算靖安帝待她冷漠若冰,但她仍旧期待着他能够爱上她,她能够成为他的皇后。当事时,靖安帝不独独只是这样待她,他身边所有的女人都极少沾得他的雨露,他身边所有的女人似乎都没有传承子嗣的机会。

    所以,她觉得她有机会,是以她忍、她等。

    可是她忍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什么呢?

    是林镜镜,是那个靖安帝可以为之生、为之死的林镜镜。

    许是女人的直觉,初见林镜镜时她就知道这个林镜镜有可能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威胁。不过,那个时候的林镜镜还是逍遥王妃,是以她没觉得会有后续。

    可万不想,林镜镜居然被逍遥王爷休了,然后,靖安帝彻底的疯狂了。

    同时疯狂的不止靖安帝一人。

    当事时,因林镜镜成为自由身后,追逐在林镜镜身后跑的不止靖安帝一人。

    但因了靖安帝对林镜镜无尽的宠、无尽的爱,林镜镜最后选择了靖安帝,入了宫,成了靖安帝的女人。

    直到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完了,她再也没机会成为靖安帝的皇后了。于是,她唆使着靖安帝的妃子花嫔去暗害林镜镜,她只想玩一手宫庭中常用的借刀杀人之计罢了。不想那个花嫔不但没成功,而且还被靖安帝打入冷宫。

    也是在那次暗害林镜镜不成之际,御医检查出林镜镜怀了靖安帝的子嗣。

    她清楚的记得靖安帝当时那欣喜若狂的脸,还有哭得似个孩子般激动的神。

    从此,他更宠林镜镜了。靖安帝对林镜镜的宠三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份宠超越了家、国、江山、天下。

    呵呵,老天太不公平。

    她恨,恨死林镜镜这个女人,是以她决定亲自出马,毒死林镜镜以做到一尸两命。

    奈何,生在皇宫、长在皇宫的靖安帝对女人们的这些小伎俩太过熟悉。在林镜镜怀孕初期他便做到了防患于未然,谁出手谁死。

    她笨,她出手了,不但没毒死林镜镜母子,她差点还被靖安帝当场斩首。要不是林镜镜求情,她早就尸首分离在它乡异国。

    从此,她患了失心疯,在冷宫疯疯癫癫的做着她是他的皇后的美梦。

    这个美梦,一直到昨天才醒。

    她醒的时候发觉自己已不在东傲国了,而是回到了故国。

    哦,不,这里也不是她的故国了,她的故国是南澹,而南澹被巴扎尔取代了,改名为南越国。她的大哥成了南澹废帝,在云台山出家修行。而她,也在云台山出家修行。

    她是靖安五年的秋天毒杀林镜镜不成反被打入冷宫的,如果按东傲时间来算,今岁已是靖安二十六年,也就是说,她有足足二十余年的时间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存活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二十年间到底经历过什么?

    好在,她身边有八个忠于职守的女侍卫,一晚上的时间,她明白了个大概。

    因了一晚上没有睡,她的黑眼圈极浓。为了不至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丢脸,她起身的同时又扑了些粉至眼角,盖上那太过浓重的黑色。

    如果说原来她活得痴痴呆呆也便罢了,但现在她清醒了,清醒的她绝不能在太后珞珈的面前丢脸。想当初,珞珈和巴扎尔的事还是她成全的,是在她的帮助下珞珈才成为巴扎尔的大妃的,如今随着巴扎尔的驾崩,珞珈的儿子继位,珞珈也顺理成章的当上了南越的太后。可以说,珞珈如今的一切都是她予的。是以,她绝对不能再如原来糊涂疯癫的时候般在珞珈的面前猥猥琐琐,而是要拿出当初她南澹公主的范。哪怕她如今无饰无纹一袭缁衣,但她仍旧是当初那个高傲的南澹公主李婉儿。

    出得房门,只见漫天的雪花纷纷洒洒,放眼看去,重重禅院皆掩映在风雪之中,白茫茫一片。

    李婉儿伸出手,嘴角带着绝艳的笑,看着天空。

    “夫人,请。”

    没有忌讳那声‘夫人’之称,李婉儿只是略看了眼那个来传话的太监,虽然她疯癫了二十余年,虽然眼前的太监老了许多,但和他年青时的面相没改变太多。她未和亲东傲国时,他曾经在她宫中当过差。那个时候,她待他不薄,她还清楚的记得他的名字。

    “安德海!”

    那太监一惊,接着抬眼看了眼李婉儿,声音带着激动,道:“是,夫人,小的正是小安子。”

    看他的服饰,应该是大内总管了,可在她面前仍旧用旧时的‘小安子’之称。李婉儿欣慰的道了声‘恭喜你,小安子。’

    果然,果然,这位前朝公主、东傲弃妃、南越先帝最宠的夫人李婉儿清醒了。安德海一时间眼有些湿,道:“夫人可好?”

    “很好,带路。”

    迎着风雪步行不远,白茫茫的雪地中,依稀可见一抹艳色的身影。一袭火红的斗篷将她的身姿显得更是高挑。一袭金凤长袍,头戴九凤金叉,显示着她尊贵的身份━━南越国的太后珞珈。

    眼见李婉儿到来,所有立在珞珈太后身边的宫女们一齐屈膝行礼:“夫人!”

    微微一抬手,示意她们免礼,李婉儿不卑不亢的向太后颔首:“太后。”

    果然,她果然清醒了。这才是真正的李婉儿,一个高贵的、傲气的、将一切都不放在眼中的李婉儿。珞珈太后的眼中闪着冷漠、倨傲、妒忌的光,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李夫人,哀家听闻你的病好了?”

    这佛光寺中应该有许多皇宫的眼线吧,她昨天才清醒,太后今日就到访,也忒巧了些。李婉儿心中腹诽着,脸上仍旧没有什么情绪,只是说道:“劳太后挂心了。”

    “你有什么打算?”

    “唯愿继续在佛光寺潜心修行。”

    “可想见见巴顿、巴越?”

    说实在话,她对巴顿、巴越根本就没什么映像,仅从昨夜那八个女侍卫口中得知他们兄妹二人是她为巴扎尔生的一对龙凤双胞胎。儿子巴顿如今贵为南越国的太尉,女儿巴越是巴扎尔最宠爱的公主,并以南越国的‘越’字取名。

    想起巴扎尔,李婉儿的心不觉痛了痛,和亲东傲之初,她不是不知巴扎尔待她之心。但她不喜欢,真的不喜欢巴扎尔。她认为他太鲁莽,长得太过高大,举止太过彪悍。可万不想,就是这样一个她处处看不上的男子将她从东傲冷宫中迎回,给予她前朝公主的待遇,给予她三千的宠爱,更让她成为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他对她的爱,一如靖安帝对林镜镜的爱吧。

    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了,这世上最宠她、最爱她的巴扎尔已驾崩两年了。巴扎尔驾崩后,她被送往了佛光寺。这也是她清醒后会在佛光寺的原因。

    曾经,靖安帝不予子嗣她,她还以为终身再也当不了母亲。不想,巴扎尔一给就给了她两个。如今,若说不想念那两个孩子是假的。就算巴扎尔夺了她的家园、颠覆了她大哥的皇位,是篡夺她南澹国的乱臣贼子,她之于巴扎尔到底是恨、是爱、还是感激都分不清楚了。但血浓于水,她只想见见她的两个孩子。

    只到这个时候,李婉儿才低下了她高贵的头,趴俯于地,道:“这么些年了,谢太后养育、教导巴顿、巴越之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这才是一个母亲的正常反应吧。曾几何时,这个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前朝公主会跪在她的脚下。珞珈太后的心终究平了平,多年的怨怼在李婉儿这一跪中似乎也烟消云散了不少。

    罢了,罢了,人都死了两年了,还去争什么宠、争什么爱、争什么地位呢?儿子已是皇帝,太后之位牢握,还争什么呢?

    念及此,珞珈太后亲叹一声,亲手扶起李婉儿,道:“东傲国的太子要大婚了,巴顿做为我南越使臣前往祝贺。巴越偏要凑热闹也跟着去了。就是你想见暂时也见不到他们。等他们回来后,哀家让他们来拜见你。”

    “谢太后。”

    “你真的不愿回宫?”

    “只愿陪伴青灯古佛,祈求先帝再生平安。”素来称巴扎尔且直呼其名,如今在珞珈太后面前,李婉儿多少收敛了一些。以‘先帝’称呼巴扎尔。

    再度叹了口气,南越太后道:“有你这句话,先帝也该瞑目了。要知道,他驾崩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闻言,李婉儿的心又痛了一痛,莫名的,眼睛有些湿了。

    珞珈太后什么时候走的,李婉儿不知。她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棵盘根虬枝的大桑树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雪景。

    “巴扎尔。”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根本不记得她疯癫二十余年间所发生的事。但随着那八个忠心的女侍卫的讲述,她的脑中居然会偶尔出现一些人的身影。出现得最多的就是巴扎尔,那个给了她无尽宠爱的男人。

    她清楚的记得她和亲东傲国的翌年,因不得靖安帝的宠,于是相当的生气。然后写信巴扎尔,要巴扎尔来为她出气。当事时,靖安四年的冬天,巴扎尔毫不犹豫的率着五万铁骑兵临东傲,为她助威。

    奈何,也是那一年,林镜镜以一曲绝美壮哉的《精忠报国赋》征服了巴扎尔的心,不但让巴扎尔主动退兵,而且林镜镜和巴扎尔还成了无酒不欢的朋友。

    那个时候,她恼他,恨他、怨他、打他、骂他,他恁了她,看着她的眸中满是爱怜。

    也是那一年,巴扎尔离开东傲的时候,对她不放心。留下了八个能文能武的女侍卫照顾她。正因了这八个女侍卫,她才能熬过后来的冷宫之苦活了下来。活到了巴扎尔将她从东傲接回,以前朝公主之礼养在南越后宫。

    无论她是在东傲受苦,还是在南越皇宫中享福,再或者如今在佛光寺修行。那八个女侍卫对她始终是不离不弃,将她照顾得非常的好,便是疯癫这么多年,她一点也不显老。可以说,她们八个是巴扎尔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可是,自从她清醒,她们似乎在瞒着她什么。

    她感觉得到。

    昨夜,她们的讲述并不全面。言词中颇多漏洞。

    她如今相当的清醒,清醒的她脑袋就会非常的灵光,谁撒了谎、谁在隐瞒什么,她都会有感觉。

    因了这份感觉,她相当的不爽,决定去找自己的大哥问个清楚。

    空空禅院。

    南澹的末代皇帝李子通在佛光寺出家近二十年了,法号空空。

    曾经,李子通和巴扎尔是无酒不欢、无肉不欢的朋友。奈何后期,因个人志向的不同,最终导致这对朋友分道扬镳。做为南澹附属国的南越奋起取代了南澹,巴扎尔改国号南越。有着泱泱八百年历史的南澹,从此在世人眼前消失。只有历史资料中有着厚重的一笔:东傲年历记,靖安八年,春,南越巴扎尔大王举兵伐南澹国,胜,改国号南越。南澹皇帝李子通出家云台山佛光寺。

    李婉儿迈步进空空禅院的时候,首先听到的就是敲木鱼的声音。她寻着声音走去,入眼的就是一个穿着僧衣坐在佛堂敲木鱼之人的背影,花白的头发披了一身。

    这个佛光寺,允许两人带发修行,一个是她,另外一个就是她大哥。昨天她清醒后,她大哥便去看她了。所以,她不觉得她大哥彻底的了断了红尘。

    “大哥。”

    敲木鱼的手一顿,李子通回过头,看了李婉儿一眼,又木然的转过头,继续敲着木鱼。

    李婉儿急步扑到李子通面前,摁着他的手,道:“皇兄。”

    “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皇兄,贫僧法号空空。”

    冷哼一声,李婉儿道:“就算如今沦落到青灯古佛相伴,但一个曾经有着一统三国志向的皇帝,果然就看空了一切么?依妹子看,云空未必空才是。”

    “南越在先帝的治理下,百姓安康富足,国力日益强大确是事实。先帝有奇材、有谋略。空空自认不如。如今,只想常伴青灯古佛以洗涤当年所犯的杀戮。”

    李子通口中的‘先帝’指的自然便是巴扎尔。他这番话,简直就是承认了南越的存在且是对巴扎尔政绩的充分肯定。

    看着她大哥木鱼般的神,看着他大哥无喜无悲的态,李婉儿疑惑了:这还是当初她那个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大哥么?

    “皇兄。”

    “贫僧的经文还没念完。施主若有事,请暂时回避。”

    再度将她大哥欲敲木鱼的手摁住,李婉儿倔强的看着他。

    长久的对峙后,李子通轻叹一声,“你找我有什么事?”

    “格桑她们有事瞒着我。”

    李婉儿口中的‘格桑’就是那八个女侍卫之一,也可以说是侍卫长。

    李子通不答反问:“你觉得她们有什么事瞒着你呢?”

    “巴顿的事。”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不知怎么回事,一说起我和巴扎尔生的那两个孩子,格桑她们就有意回避巴顿,总只说巴越的事。但凡我想知道巴顿小时候的事的时候,她们就顾左右而言其它。实在是被我迫问得狠了,她们就会以‘还不是和巴越公主一样’的话来搪塞。大哥,我的巴顿孩儿是不是生活得不如意啊。”

    “巴顿是先帝的第二个儿子,先帝活着的时候,巴顿是风风光光的南越国二太子。先帝驾崩,巴顿是风风光光的南越太尉。谁敢给他不如意?”

    “大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我记得不错,巴扎尔的身体一直就非常的强壮,怎么突然就驾崩了呢?这个里面是不是存在什么谋逆篡位的事,再或者存在什么兄弟夺嫡的事?”

    李婉儿生在皇宫、长在皇宫,对皇宫中存在的一些龌龊事再清楚不过。如果她的巴顿孩儿有事的话,多会应在兄弟夺嫡之上。

    就算她不是巴扎尔的皇后,但她是巴扎尔最爱的女人,人说爱屋及乌,那巴扎尔疼爱巴顿肯定就会多于其他的皇子一些。是不是她的巴顿孩儿因了太过受宠曾经遭受过什么非人的事也说不定。要不然,格桑她们怎么总是在提及巴顿的时候就支支吾吾的呢?

    “婉儿,你果然彻底的清醒了。”这才是他李子通的妹子,不再是那个时而疯疯癫癫,时而似乎又有些清醒的女人。

    听她大哥不再唤她‘施主’,李婉儿先吃了一惊,接着眼睛一湿,道:“大哥。”

    轻握着他妹子的手,李子通轻声道:“不急,有什么事慢慢问,大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大哥,巴扎尔是不是曾经有意向将帝位传予我的巴顿孩儿?”李婉儿直接了当的问。

    李子通摇头。

    “为什么?不可能啊。格桑她们说我虽然时而糊涂、时而疯癫,但在巴扎尔活着的时候,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地位甚至比珞珈还要高。这样说来,巴扎尔将帝位传予我的巴顿孩儿也是有可能的。也许因了这个原因,珞珈母子便联手除掉了巴扎尔,谋逆篡位。”

    李婉儿所言的‘珞珈母子’就是指珞珈和如今的南越新帝巴格。

    虽然妹子言之有理,但李子通仍旧不答反问:“如果他们母子能杀丈夫、杀父亲,那杀个把兄弟又有何不可?”

    闻言,李婉儿怔住了。是啊,每逢宫闱之乱,死的何止是先帝,新帝的兄弟死的更不计其数。而巴格登基后,似乎没有斩杀一个兄弟,也就是说,巴格是正常登基?

    李婉儿思绪间,只听她大哥又道:“若我是巴格,我会干脆来个栽赃陷害,说巴顿谋逆弑父,然后我杀巴顿是勤王之举,这不就更名正言顺?”

    这一点,她大哥还是能够做到的。她大哥当年登上皇位就曾经用过这一手。好在她和他是一母同出,她是他宠着长大的。所以,他在她面前从来不会冷血无情。而且她在他面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他最宠的妹子,也是前朝最受宠的公主。

    “更何况,你的孩儿巴顿现在是南越太尉,手上掌着兵权。你何曾见过一个皇帝防着自己的兄弟防得将兵权都交到兄弟手上去了的?”

    闻言,李婉儿沉默了。咬着唇,低着头。半晌,她道:“不服,我不服。如果巴扎尔最爱我,没有不将帝位传予我儿子的道理。就像靖安帝宠爱着林镜镜,不就将太子的位子给了龙世怀吗?不服,我不服。我哪一点不如林镜镜。”

    但凡提及林镜镜,妹子就会进入一种疯狂的状态。就算她在疯癫、糊涂的时候也会咬牙切齿。如今,又是这番状况。

    李子通急忙弃了手上的木鱼,将妹子紧紧的抱着,道:“婉儿,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好不容易,在李子通的安抚下,李婉儿才平静下来,又问:“大哥,我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巴扎尔不将皇位传予我的巴顿孩儿?”

    “因为巴顿不是先帝的孩子!”

    这句话,不啻一声惊雷响在李婉儿耳边,将她本一颗几欲疯狂的心震得如同一池春水无波,呆呆的看着她大哥。问:“你说什么?”

    “因为,巴顿不是巴扎尔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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