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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还不清的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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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问过方唐,为什么故意赶走向晴?

    方唐说:我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浪费生命,她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和更真实的爱情。

    以前,我认为这是他的借口而已,并认为他错了。

    而且,我一直觉得方唐喜欢向晴,甚至是爱上了向晴。

    但今天在电视上看到向晴,看到熟悉的她那温柔甜美的笑容之后,我忽然觉得方唐或许做对了。

    如果当初他接受向晴,但他在几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内,心里仍然有那个他一直等待的女人。这

    有人总说,心灵是港湾,但一座港湾可以停靠许多许多的船只,没有任何女人喜欢自己的男人像港湾一样,在心里装了其他女人。

    哪怕向晴不介意,方唐也无法接受这样不真实的爱情,无法对向晴说“我爱你”的时候,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这对向晴不公平。

    所以,我没有继续骂方唐傻逼,只是陪着他,静静地看向晴的表演。

    直到舞台上换了另一个人,我才问方唐:“你觉得,她会回来找你吗?”

    方唐点头:“会,因为我还欠她两万块钱。”

    “记得给她算上利息,民间借贷,3个点,利滚利。”

    “那得还差不多三万了。”

    “你一辈子都还不清。”

    方唐忧郁地叹了口气,深深吸一口烟,在迷离的烟雾中莫名地笑了笑。

    他知道,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是情债。

    舒可的天赋很好,也很努力,已经可以断断续续地弹唱那首《远行》,只是唱得也有些断断续续。

    这段时间没人再来找过她,我和方唐都放下心来,做那种生意的人,尤其是做大生意的人,一般不会因小失大做些损害利益的事。

    舒可的前男友,那个贱如狗的王伦也没有来过,大概是怕被我们揍。

    但我总觉得,那个公司可以罢休,王伦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他是条呲牙必报的疯狗,肯定正在想方设法怎么报复舒可和我们。

    为了舒可着想,我们也不想主动去招惹他,更不能报警说他做龟公,那样的话舒可也会被连累,同样会被抓进去。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最好他不来。

    在酒吧等了不到半个小时,李明月到了,没敢直接进酒吧,而是在酒吧外打了个电话给我。

    我也没把她带进酒吧,直接带着她朝我住的那片老公房走去。

    来到那栋破旧的楼房下面,她忽然停住脚步,抬头静静望着那栋楼。

    没等我开口询问,她忽然说:“好像我外公外婆住的地方啊。”

    我有些好奇:“你外公外婆也住这种老公房?”

    “嗯,他们也是上海人,一直住在上海,但好几年前就去世了,房子在他们去世之前就拆迁了。”

    “那你的舅舅或者姨妈之类的吗?也在上海吗?”

    “我外公外婆就我妈妈一个女儿,独生女。”

    我差点就脱口而出“那你外公外婆的拆迁款和其他遗产不全都留给你妈妈了”,幸好及时想到早上听她打电话的内容,大概她妈妈正碰到什么难以解决的事,要来上海,但她们母女却只能租房子住,应该不会有太多钱。

    但,从她电话内容来看,好像就她妈妈一个人来上海,那她爸爸呢?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好奇地说:“小李,那套房子才四十平米,顶多能住两个人,你和你妈住还行,但你爸要是也来的话,可能就不行了。”

    李明月忽然脸色黯然:“我不会让他知道这里的,更不会让他来。”

    “为什么?”

    她低下头,犹豫了片刻,平静地说:“因为他赌钱,每次欠了赌债都是我妈和我替他还,前几天他又输了一次,又逼妈妈给他想办法找钱,其实今天早上妈妈打电话给我值钱,他也打了个电话给我,说再不替他还钱的话,那些人就会要他的命。

    “而且,他不光赌钱,还打人,动不动就打我妈,这次妈妈受不了了,这才同意跟我到上海来,躲开他。”

    听完她的话,我心里很沉重,没想到平日里开朗坚强的李明月,有这样一个家庭。

    其实,这样的家庭在中国并不少,赌博害了一个又一个的家破人亡。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用尽量轻松的口吻对她说:“小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说一声,包括急用钱或者其他事,我就住在隔壁那栋楼,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刚才那个酒吧。”

    她感激地朝我点头:“谢谢你,其实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这个人很好,只是公司里那些人根本不了解你,也可以说他们太片面了。”

    我笑了笑,对这些话不置可否。

    她忽然又说:“程东,如果我在这里住下的话,还请你替我保守秘密,拜托了。”

    “你放心,我不是大嘴巴的人。”

    她笑得既感激,又很甜美。

    我和李明月在楼下散步的老人口中,拿到了那个出租房子的老太太电话,然后给她打了个电话。

    老太太说她不住在附近,现在又是晚饭时间,不方便过来,让我们找住在一楼的另一个老太太拿钥匙自己上去看房。

    我们拿到钥匙,看过房子之后,李明月觉得挺满意的。

    虽然房子装修有点旧,但朝向和通风采光都挺好,家电也齐全,几乎是拎包就可以入住。

    李明月想马上打电话给那老太太,但我阻止了她,带着她下楼,找几个老头老太瞎聊,打听到那套房子没啥问题,对门和楼上楼下平时不怎么吵闹之后,才让她打电话。

    这方面我算是有教训了,我曾经住过的一套房子,楼上的夫妇整天吵架打架,吵得我烦死,后来搬到现在的地方住,但现在住的房子楼下,那对小青年一到晚上就咿咿呀呀地搞,还不舍得买张好点的床,那种老旧的木板床尤其刺耳,我忍不住去踹过几次门口,和那个走路打飘的叼毛打一架之后,情况才终于好点。

    李明月和老太太砍了半天价,各种哀求,最终在说出她跟她妈妈一起住,而不是跟男朋友住之后,那老太太才骂她不早说,然后一口气把四千的租金降到三千五,说不是情侣住的话,就收便宜点。

    其实,就算四千的价格,在上海这个被称为魔都的地方,也不贵,类似面积和环境的房子,装修好点的都四千五左右,有些还更高。

    李明月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并约定第二天早上签租赁合同。

    搞定这件事之后,李明月高兴地请我去吃饭,我也没矫情推却。

    一顿饭期间,李明月拿手机看了四次时间,我忍不住问她什么事,她说八点半要去车站接她妈妈。

    于是我们草草吃饱,我也没有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车站,毕竟这种行为有点暧昧,再者人家母女在家已破的情况下见面,难免会拥抱哭泣,我这个外人在场,反倒会破坏气氛。

    和李明月分别之后,我又习惯性地在酒吧呆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周六,本来没调有闹钟的我,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拿过手机一看,是苏雯的。

    恼怒地接通手机,她淡淡地说了句“程东,赶紧起床收拾东西,我现在开车过酒吧等你”,然后我才想起,今天要跟她去度假山庄。

    洗漱,穿戴整齐后我捡了一套衣服,又翻箱倒柜找出一条蓝欣还在身边时,常常跟她一起去游泳穿过的泳裤,幸好她走的时候没有扔掉。

    走到楼下,我一眼就看到隔壁楼下的李明月,身边还有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中年妇女,面容憔悴,但无法掩饰面部轮廓,看得出年轻时候也是个美女。

    蓦然间,我忽然想到,黄仁东说李明月长得很像当年那个女人,而李明月的妈妈当年就是上海人。

    难道,她就是那个黄仁东恨在心里二十多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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